☆、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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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依漪和秦越的大學波瀾不驚得讓人覺得無聊，曾經收獲到同城的江楚如此評論：“你們就是把高中的課桌搬到了大學裏，能不要這麽無聊嗎？”
江楚小姐難得有一次在豐富的交際活動和創作風暴的間隙抽空出來探望兄長，她突然地殺到了M大，打個電話叫兩個人一起出來吃飯。秦越接了電話，聲音壓得特別低：“我們在圖書館呢，你等會。”
江楚掛了電話，半天沒反應過來。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查了一下日歷，剛剛開學一個月，開學已久激情消散，考試太遠，暮色四合，激情四射的大好時光，他們兩居然在泡圖書館。
江楚等了五分鐘，秦越背著一個很滿的大書包牽著古依漪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江楚伸出手掂了掂秦越背後的大書包，驚叫起來：“不錯啊秦越，將老爸帶兵的五公裏負重越野融入日常生活了哈。”
秦越把她手擋開：“別亂說話。”
古依漪覺得這樣讓自己顯得很沒用，馬上去拉秦越的書包：“把我的課本給我吧，我自己帶著。”
秦越狠狠瞪了江楚一眼，把古依漪摟住：“別聽江楚亂說話，”然後轉身問江楚“我們去校門口那家火鍋店行嗎？”
“隨便隨便，我就是來看看你們，”然後在另一邊摟住古依漪：“嫂子，讓他背，千萬別客氣。這麽大個個子不能讓他浪費了。不能光在特殊時候考驗他，應該將這種考驗融入到日常生活。”
古依漪聽懂了，久違的面色紅了紅。看到秦越就在旁邊，整個人縮手縮腳，恨不得直接就遁地而走。
江楚在一邊張揚大笑：“誒喲，你們剛剛談戀愛的時候，我說句接吻你就能紅得燒起來。現在跟你說老夫老妻都沒反應了，還以為你的臉紅系統崩盤了。原來還在啊，真是漂亮。”
秦越又瞪了妹妹一眼，接下來的表現直接讓江楚驚呆了，秦越保持著一種特別高冷的表情將江楚的手彈開，然後將古依漪摟緊，然後特別親昵地貼在女朋友耳邊說：“依漪，我隨時願意接受赴湯蹈火奔赴前線，請領導作出指示。”
古依漪簡直恨不得跑出去，這也太奔放了，奈何兩兄妹一邊一個夾著她讓她不能動彈，只好低著頭裝死人。
三個人一邊在校門外的店裏吃著火鍋，江楚記起了自己在校園裏的困惑，打聽了一下他們兩的日常生活。
秦越回答得特別坦然：“就和別人一樣啊，上課，自習，偶爾參加一下社團活動。”
“不安排約會啊？”
“周末有活動就一塊嘛。反正每天見面的時候也多，我都會去接她下課啊，然後去圖書館自習啊，吃飯也會在一起啊。”
江楚有些傻眼，看著古依漪問：“我哥做過什麽很浪漫的事嗎？”
古依漪認真地想了想，瞟了一眼秦越：“我突然覺得自己真虧，也就是高三畢業那個暑假享
受了一下公主待遇，大學開學就陪他繼續圖書館教室，社團活動和寢室夜談當作課間休息。時刻讀書準備著做祖國的棟梁。這待遇也太差了吧，你說呢？秦越？”
“哪裏有待遇變差？這是從女朋友直接變成準老婆啊，細水長流才是王道。”然後特別面色平和的瞪著江楚：“你不是我妹嗎？怎麽老挑事啊？”
古依漪聽到老婆兩個字就不自然了，默默地吃了一口火鍋裏涮的白菜。唔，確實是臉紅系統出了故障，聽到這個詞都不會變紅了。
江楚毫不留情地吐槽：“你們就是把高中的課桌搬到了大學裏，能不要這麽無聊嗎？”
“哼，多嘴。”秦越理都不理她，一邊在辣鍋裏涮了兩塊毛血旺：“你今天怎麽沒什麽胃口啊？都沒怎麽吃，不是挺喜歡吃這個的嗎？是不是剛剛燙得太老了？”
“還好吧，就是今天有點熱，看著辣鍋裏的油有點沒有胃口。”
“哦。”秦越將已經撈起來的毛血旺放到了自己碗裏，然後又夾了兩片在清湯裏燙了一會，然後放到了古依漪面前的盤子裏，轉頭看了看江楚：“你也別老是天天在外面瘋，自己也要多想一下。依漪是學精算的，該考的證都有準備了，平時也會去當個數學家教什麽的，這多好啊。你
雖然學得是服裝設計的，對口的工作經驗很難積累，你也多少上點心，別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外頭瘋，畢業的時候什麽作品啊經驗啊都沒有，你要怎麽辦？”
“秦越，我求你了，好不容易老媽不在跟前，你就少嘮叨幾句。”
“哼，對你就不能放松警惕。還有，你這天天在外頭瘋，你一個女孩子也不怕晚上出事？你要是出去活動好歹也要和朋友結伴啊。”
“是是是，可我這不是來順道來看你們嘛，帶朋友多不方便啊。”然後，江楚又繼續挑事：“嫂子啊，你看你眼光多差，你這完全找得是個事兒媽啊。你說你一個青春漂亮的小姑娘跟他這耽誤幹嘛呢？”
“我也覺得啊，我也不太想得通呢。你說他只會拉著我上自習這麽一件事，我怎麽就傻傻跟著他這麽混了一年呢？加上高中，我跟他完全就是好好學習了四年多嘛。以後別人一問我和你戀愛都有什麽難忘的事，我完全可以用特別官方的宣傳詞來回答：‘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秦越在一邊壓根不參與對話，只專心燙三個人的菜，江楚在一邊繼續開心地挑事兒：“就是這樣，快分快分，這也太沒有激情不浪漫了。”
“嗯嗯，分手之前我們是不是要去學校要個獎金啊？這是多模範的情侶啊，不給頒布一個優秀情侶獎都不人道。”
“誒誒，這不對啊？不都說要分手嗎？你弄個優秀情侶獎是什麽意思啊？”江楚特別亢奮：“古依漪你別這樣啊，做我嫂子真沒這麽好。”
古依漪臉頰抽了抽，可是和江楚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臉紅系統運行得格外遲鈍，憋了半天沒找到正確路徑，最後也沒紅起來。秦越覺得這話有些過分了，語調壓得有點低：“江楚，開玩笑註意一點分寸，別過了。”然後往古依漪的盤子裏又放了一些菜：“依漪，你別理她，她瘋得太厲害了。還要再加別的菜嗎？”
“你怎麽不問我呢？”
“哦，你不是準備減肥嗎？大晚上的吃什麽啊？”秦越甩都不甩她。
江楚下巴揚了一下：“我身材這麽完美，減什麽肥啊？你怎麽不管你女朋友啊？”
“我女朋友多好啊，增之一分則太腴，減之一分則太瘦，管住你自己就行。”古依漪的臉紅系統終於重新啟動，然後，——砰”——爆發式的發作，直接導致她的臉紅到不能看了，嚶嚶。啊啊啊，這兩兄妹能不能不要這麽說啊，埋下頭吃菜吃菜，卻又忍不住低頭微笑。
江楚簡直目瞪口呆，說出了古依漪埋在內心羞於啟口的吐槽：“秦越你不是被附體了吧？怎麽長得這麽臭不要臉了啊？”如果把江楚自己也捎上就更完美了。
“我自己女朋友我不看看你啊？你不是那麽多追求者嗎？來我這裏挑事是閑瘋了吧？”
“談得沒意思就不談了唄。那些男生要是跟你一樣哄女朋友我就壓根兒不會跟他們有開始。”
“你今天是不是還過不去這個話題了啊？”
“......”
兩兄妹吵吵鬧鬧地吃完飯，秦越先帶著江楚將古依漪送到了宿舍樓下，再壓著不情不願地江楚走出校園，準備送她回去。
晚上秦越回到學校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到了古依漪的宿舍底下，手裏提著一袋水果。等古依漪下來之後，秦越走上前摸摸她的頭：“要不要去學校裏走一走？”
“好啊。”古依漪打量了一下自己，覺得自己的衣服鞋子還挺合適，所以點了點頭。
秦越提著水果，牽起古依漪地手慢慢在校園的樹影下。校園裏漫步的情侶很多，他們在兩人的身邊的交匯又分開，偶爾有幾句話飄進他們耳朵裏：有的正在撒嬌，有的正在海誓山盟，有的正在爭吵，有的直接用親密的接吻來宣誓愛情。
“肚子會不會不舒服啊？剛剛吃完飯就送你回宿舍了，都沒有陪著你走一走散一散。”
“哦，挺好的啊，我自己回宿舍也做了一組無氧。”古依漪看看秦越的臉色，感覺他的目光有點零散，好像在想些為難的事情：“怎麽了？好像在想些什麽事？”
“你會不會覺得跟我在一起很無聊啊？剛剛江楚還教訓我了，說我做得太不夠了。”
“哦，怎麽，覺得自己對不起我了？你不一直都這樣嗎？一直拖著我讀書啊，我以為讀書自習是我們在一起的必要條件呢。”古依漪在一邊笑，看到秦越的驟然變色，才又緩緩地轉移話題道：“你手裏提的水果是怎麽回事啊？”
“哦，你不是喜歡吃水果嗎？今天我看江楚校門口那家水果店裏的芒果打折，我看著很新鮮，就多給你買了幾斤。”秦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古依漪幹嘛要這麽說，還是順著古依漪的話來回答。
“江楚的學校也不算太近啊，總有四五站路，提得累嗎？”
“不會啊，這幾斤水果也不重。”
古依漪扒過袋子看了看，袋子裏的芒果聞上去帶著淡淡的清香：“你要不要給我提一會？”
“我提著就行了。你是不是想吃了？那邊有垃圾桶，你拿一個到那邊吃去，我兜裏好像還有紙巾。”
“沒有，”古依漪笑著摟住了秦越的脖子：“我跟你說過我生父經常家庭暴力吧，我特別討厭這樣的人。我覺得你能這樣對我體貼關懷，我就覺得很滿足了。有時候很多人能夠甜言蜜語，但是不會像你這樣給我提水果，我覺得這袋水果裏的心思很重要。”
“謝謝。”秦越手裏提著水果，只單手摟住古依漪的腰，深深地吻住她的額頭。
風輕輕，雲淡淡，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很是親昵，彼此蹭一蹭對方的面龐，兩人的嘴唇正在靠近，秦越卻踉蹌了一下。古依漪察覺到了：“頭又開始暈了嗎？”
“有一點。可能是這段時間功課不容易，又要準備考六級，所以容易頭暈。”
“那你先別考六級了，這一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學校規定四級過了就能畢業，你大一都已經拿到了，六級也不是一定的。”古依漪手壓住了秦越的太陽穴，輕輕按壓著。
秦越輕輕拂開古依漪的手：“我們說好了的，大二過了六級，大三還要準備托福考試呢。我覺得我能撐住。”他將古依漪的手牽在自己的手裏：“依漪，我先送你回去好嗎？對不起，我很想回宿舍休息了。”
“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賀喜大寶貝給我炸的地雷，愛你喲（づ￣3￣）づ╭?～
☆、突變
古依漪沒有很在意這個小插曲，不過秦越最近的身體開始變差，頭痛的情況時有發生，有一次吃著飯的時候直接吐了出來。古依漪輕輕拍著他的背，勸秦越去醫院看看。
不過古依漪第二天要上課，江楚也有別的活動，古依漪覺得有點不放心，還是給邊傑打了個電話，請他陪秦越去醫院看看。
從醫院回來以後，秦越的表現就有些怪怪的，時常躲躲閃閃地發短信。古依漪覺得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秦越的身體狀況出了問題，她打電話給了邊傑：“小便，你上次不是陪著秦越去醫院了嗎？他檢查結果怎麽樣啊？”
邊傑那邊明顯有些慌張，故意做出古怪的聲音：“餵，餵——誰呀？我在隧......道......裏，我等會打給你。”
古依漪只覺得莫名其妙，心裏萬分困惑，更加害怕是不是秦越出了什麽事情，她再次打電話給秦越，秦越的聲音不太對頭，卻沒有跟她說什麽：“我現在和江楚在一起，我回頭聯系你可以嗎？”
“你聲音不太對頭，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古依漪覺得不是自己敏感，是真的有一些什麽事情發生了。
“哦，江楚出了點事，她跟男朋友分手了，這會心情不好。”電話那邊江楚確實哼了一聲，嘟囔一句然後沒有聲音了。
古依漪掛掉了電話，她真的覺得秦越出了一些事情。首先，江楚在感情上很隨性，至今都沒有遇到一個讓她特別心動的人，從來都是合則來不合則去。就算江楚真的有什麽感情動向，她也絕對不會和秦越分享，他們兩兄妹以前的關系很有些冷淡。好幾次，江楚是給她打電話讓她陪著的，在古依漪回去之前還特意叮囑她不要告訴秦越。
古依漪覺得心裏很慌，她很怕這種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狀態，但是她又真的有這樣的感覺有些事就在她眼前上演，她知道，她什麽都可以感覺到，卻又什麽都不知道。
從M大所在的海市回京市要坐一、兩個小時的火車，並不算太遠。可是春運的時候，還是非常的可怕。可怕的原因在於，車上的人太多。
因為秦越最近身體不太好，買火車票的任務落到了古依漪和江楚身上。雖然只有一兩個小時，她們還是決定搶軟座回去。理想是美好的，可現實是她們兩個守在電腦前很久，也只搶到一個軟座，只能無奈地買了兩張站票。
上了車，車廂上擠得密不透風，他們原來訂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個人，看到他們來了這才離開艱難地挪到一邊去。古依漪和江楚都讓秦越坐，秦越不答應，他讓兩個女生輪流坐著。三個人一下子有些僵，身後的人不停地推搡著，還有人嘟囔：“快坐下吧，別占走道上的位置。”
最後，秦越按了按江楚的肩膀，強硬地讓她坐到了座位上，然後將三個人的行囊都推給了江楚。
接著，秦越張開雙臂，將古依漪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古依漪覺得有些難為情，她第一反應是想退開一些，可是秦越的雙臂如同鐵鑄，將她牢牢地拷住：“依漪，人多，我們兩就這麽抱回去好吧？”
“嗯，抱著吧。”古依漪擡高兩手也環住了秦越，她的臉埋在了秦越的肩頭，鼻端縈繞著的全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們兩個表現得如此肉麻，周圍的人都回過頭帶著暧昧、歆羨和調笑的目光。多看了兩眼，雖然他們還是用這樣肉麻的姿勢擁抱著，看客卻也沒了耐心，又轉開了目光。
奇怪的是坐在軟座上的江楚，她平常沒什麽都喜歡調笑兩句，今天看客都好奇了她反而很神奇地一句話都沒說，也沒看著她們兩個，老老實實地圍著所有的行李，然後拿出手機開始刷。
古依漪的手收緊了，她的指尖隨著人群的擁塞摳入了秦越的背裏，身體更加是密不可分的貼合著。
她的一呼一吸之間也全是秦越的味道。
她感覺到秦越在親吻她的發，布滿了灰塵的發，他的唇在發間游移。
古依漪也輕輕側擡面龐回應著。她將唇貼住秦越的脖頸處，脆弱的動脈就在她的唇齒之下起搏，她沒覺得有多臟，也忘記了周圍的人山人海以及他們帶來的尷尬，她只是親吻著他敏感的脖頸。
秦越沒有退縮，他將自己的脆弱暴露給她，脆弱的肌膚下私密的起伏訴說著最纏綿的情人私語。
周圍的人將空間擠壓幹凈，呼嘯的列車關上了門，輪胎載著被壓縮得緊緊的列車型鐵皮人肉罐頭飛奔向前，山川樹木被甩在了身後。
他們兩擠壓得更緊，想分開都沒有辦法。
他們緊緊相擁，從一開始的深情擁抱，到身體的僵硬後無法動彈，想分開都沒有無法分開，彼此的身體幾乎要陷入到對方的身體中去，從自主感覺的纏綿逐漸發展成為麻木，到最後的松弛和習慣，他們都有一種錯覺好像不會再有片刻的分離，在春運的火車上已經呼吸相連，連呼吸的節奏都趨於一致了。
火車停了幾個站，車上的人松散一會然後又重新變得擁擠，身邊的人也跟著換了兩輪。可是他們還是沈默地擁抱著，只是擁抱。
古依漪知道有些事情不對勁了，可是面對虛無的又明確知道絕對會到來的未知的未來深深恐懼，可是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是更深更深地抱住面前的這個男孩。
到要下車的時候，他們的手臂都有些僵硬，不約而同地甩了甩，然後相視大笑。
江楚帶著一種高深莫測地表情，繼續沈默地跟在他們兩身邊。古依漪的媽媽不在本地，但是秦越的父母已經到了。秦越擁抱了一下父母，然後將妹妹和行李送到了父母的車上：“我先送一下依漪，我把她送回家就回去。”
交流完之後，他牽著古依漪地手一起順著人流走，走到了公交站。還沒到最後的一站，秦越沈默地站起來，拉起古依漪：“身體有點麻了，活動一下，走兩站好不好？”
冬天的京市很冷，是那種彌漫著水汽的融入骨子裏的冷。秦越將古依漪的手包裹在手裏，他的手也並不是很熱，溫溫的，暖不起兩個人。秦越將古依漪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兩個人的手在他的口袋裏交纏。兩個人的話不太多，偶爾笑一笑。
“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啊，跟我在一起。”兩個人走到了古依漪所住的小區的樓下，秦越很突兀地說：“我什麽浪漫都沒有為你制造過。”
“你現在做的我覺得就挺滿足了，”古依漪對著他微笑：“你既然已經想到這個問題了，浪漫什麽的，以後時間還長，以後多做一些啊。江楚那麽古靈精怪的人可是你的親妹妹，我看好你哈。”
秦越沒有捧住古依漪的頭，他的手指插在她的發間，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望進了她
的眼睛裏：“嗯，時間還長啊。”
“回去好好洗洗，今天擠在火車上一頭一臉的灰你還這樣，多臟啊。”古依漪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我們都這麽折騰一路了，你現在才提醒我啊？”秦越笑笑：“快回去吧，今天可累了。”拍拍她的頭，轉身走了。
古依漪回了家，媽媽也很久不回家了，家裏的窗戶和門雖然關得嚴實但是還是積攢了一層灰，空氣都帶上了暈染的薄灰色，還捎帶著一種隱約的黴味。古依漪嘆口氣，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家裏的窗。
家裏的餐廳的窗戶對著樓道的入口，她就這麽拉了一下窗簾，然後就開始咳嗽，快速地把窗戶推開。她隱約掃了一眼，隱約看到了秦越依然站在樓道的花園裏。他們家的樓層很高，但是她依然看得見秦越的目光，就那麽盯著這裏，如同燃燒的火焰，明亮而充滿能量。
古依漪只覺得心裏一慌，她又把窗簾合上，人躲在了窗簾後面。她不知道秦越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或者是一直沒有離開。
兩個人一直沒有見面，直到三天後。秦越約了古依漪到他們校門外的甜品店，他等在店裏的一個角落裏，他們總是在這個甜品店裏討論功課。
古依漪接到邀約的時候就本能地覺得步履沈重，但是她還是特意做了妝扮，化了一個粉嫩的眼妝，穿了一件修身的紅色大衣，顯得喜慶而美麗。臨出門之前，她對著門口的鏡子照了照，看上去還是粉嫩的青春少女，可是嘴角卻不自覺地耷拉著。
秦越一如既往地提前到了，他卻是一身黑衣，像披了一層殼。
在古依漪進來的時候，秦越帶著一種目無表情的面具，但是眼睛裏的情緒卻又格外的澎湃，他非常突兀地直接開口：“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古依漪的大腦沒有反應過來。她覺得心裏沒著沒落的害怕找到了理由，可是頭腦依然反應不過來。她覺得自己只憑著最本能的反應再進行問答。
“我愛上別人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們分手吧……”說完這句話，秦越快速地不回頭的跑了，但是他始終高昂著頭，把自己的背影演繹成一座永垂不朽的豐碑。
古依漪完全的反應過來：愛上了別人？分手？……這是什麽呢？怎麽聽著這麽亂這麽不懂？是國文英文還是法文德文日文西班牙文俄文阿拉伯文還是還是火星文？怎麽聽不懂呢？
然後，混亂的還沒有理出思緒來，眼淚忽然地就排著隊往外擠。
誒？怎麽哭了呢？為什麽會哭呢？是聽到了什麽不好的話麽？可是剛剛的明明就是有聽沒有懂啊。
在火車上連著幾個小時的擁抱，他的脈搏在她的唇齒間躍動，他的唇在她的發間游移，他溫溫的手交纏著她的，他站在她家的院子裏目光如同燃燒一樣地看著她家的窗戶......
古依漪直覺早就知道了又這麽多這麽多的不對，可是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她還是眼淚剎不住的哀慟。秦越說的理由她不信，她一個字都不相信，可是卻又真的傷了心。
這個點，高三生大概在學校，不過還待在課堂上，甜品店裏空蕩蕩。冬日斜射的陽光，哭泣的紅衣少女，秦越所留下的甜品空杯，怎麽看怎麽都是經典的失戀構圖。
古依漪晃蕩著茫茫然搖出了甜品店，晃晃悠悠地走在馬路上。
走啊，走啊，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只知道周圍有很多很多的人，他們走來走去，有的不小心會碰到她。
她習慣性地穿著高跟鞋出來的，雖然走得跌跌撞撞，可是一次也沒有摔倒過。她學會穿高跟鞋是和秦越在一起的那個暑假，她走得踉踉蹌蹌，秦越在一邊半攙著她慢慢習慣。
可是，她學會了穿著細高跟優雅地走路和奔跑，卻只看到那個人離開的背影。
還有高中放學後帶著小甜品香氣的自習......
還有......
他莫名其妙地走了，只留下這麽多無法處理的回憶。
古依漪含著眼淚亂七八糟地想著，茫然地走著，直到眼裏撞進了大片的綠色，是馬路公園裏的小樹林，也是約會的聖地。
在剛剛收到分手通知的情況下，這樣的一片小樹林真的是刺激到了悲痛的古依漪，她好像總算明白過來在甜品店秦越說了些什麽。慢慢地挪進了小樹林裏，在戀人們互相擁抱、熱吻的石塊上坐下來。
冰涼的石塊，傷痛的內心，裏外的煎熬，古依漪的淚水洶湧著。
古依漪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家的，她接下來的時間都過得渾渾噩噩的。
“依漪？”有一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古依漪在淚眼朦朧中擡起頭，看見一個女生站在她的面前，是好久不見的謝嬈庭。
“小庭！秦越......秦......越......他，分......分......分......分......手。”她眼淚把妝全部哭糊了，顯得特別的滑稽，她一邊滿面淚水，一邊哭到打嗝，話已經說不清了。
“依漪，乖哦，不哭，不哭......依漪，我們不哭啊......”謝嬈庭抱住了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
她從包裏抽出紙巾，幫她擦拭眼淚，擦完一張又一張，知道整包紙巾通通用掉，只好用袖子小心地擦拭著。
古依漪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發不出激昂的聲音，眼淚卻一直沒停，還不時從嘴裏蹦出一個又一個嗝來。她感覺自己的氣都被堵在了胸腔裏，整個人都覺得受不了。
謝嬈庭默默地摟住她，她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怎麽會這樣呢？我不意外我和邊傑會分手，但是我一直覺得你和秦越會一直一直在一起，你做了那麽多，你們在一起那麽久......”
是啊，本來以為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從來不知道原來一輩子這麽長，在一起的時間卻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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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小姐難得有一次在豐富的交際活動和創作風暴的間隙抽空出來探望兄長，她突然地殺到了M大，打個電話叫兩個人一起出來吃飯。秦越接了電話，聲音壓得特別低：“我們在圖書館呢，你等會。”
江楚掛了電話，半天沒反應過來。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查了一下日歷，剛剛開學一個月，開學已久激情消散，考試太遠，暮色四合，激情四射的大好時光，他們兩居然在泡圖書館。
江楚等了五分鐘，秦越背著一個很滿的大書包牽著古依漪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江楚伸出手掂了掂秦越背後的大書包，驚叫起來：“不錯啊秦越，將老爸帶兵的五公裏負重越野融入日常生活了哈。”
秦越把她手擋開：“別亂說話。”
古依漪覺得這樣讓自己顯得很沒用，馬上去拉秦越的書包：“把我的課本給我吧，我自己帶著。”
秦越狠狠瞪了江楚一眼，把古依漪摟住：“別聽江楚亂說話，”然後轉身問江楚“我們去校門口那家火鍋店行嗎？”
“隨便隨便，我就是來看看你們，”然後在另一邊摟住古依漪：“嫂子，讓他背，千萬別客氣。這麽大個個子不能讓他浪費了。不能光在特殊時候考驗他，應該將這種考驗融入到日常生活。”
古依漪聽懂了，久違的面色紅了紅。看到秦越就在旁邊，整個人縮手縮腳，恨不得直接就遁地而走。
江楚在一邊張揚大笑：“誒喲，你們剛剛談戀愛的時候，我說句接吻你就能紅得燒起來。現在跟你說老夫老妻都沒反應了，還以為你的臉紅系統崩盤了。原來還在啊，真是漂亮。”
秦越又瞪了妹妹一眼，接下來的表現直接讓江楚驚呆了，秦越保持著一種特別高冷的表情將江楚的手彈開，然後將古依漪摟緊，然後特別親昵地貼在女朋友耳邊說：“依漪，我隨時願意接受赴湯蹈火奔赴前線，請領導作出指示。”
古依漪簡直恨不得跑出去，這也太奔放了，奈何兩兄妹一邊一個夾著她讓她不能動彈，只好低著頭裝死人。
三個人一邊在校門外的店裏吃著火鍋，江楚記起了自己在校園裏的困惑，打聽了一下他們兩的日常生活。
秦越回答得特別坦然：“就和別人一樣啊，上課，自習，偶爾參加一下社團活動。”
“不安排約會啊？”
“周末有活動就一塊嘛。反正每天見面的時候也多，我都會去接她下課啊，然後去圖書館自習啊，吃飯也會在一起啊。”
江楚有些傻眼，看著古依漪問：“我哥做過什麽很浪漫的事嗎？”
古依漪認真地想了想，瞟了一眼秦越：“我突然覺得自己真虧，也就是高三畢業那個暑假享
受了一下公主待遇，大學開學就陪他繼續圖書館教室，社團活動和寢室夜談當作課間休息。時刻讀書準備著做祖國的棟梁。這待遇也太差了吧，你說呢？秦越？”
“哪裏有待遇變差？這是從女朋友直接變成準老婆啊，細水長流才是王道。”然後特別面色平和的瞪著江楚：“你不是我妹嗎？怎麽老挑事啊？”
古依漪聽到老婆兩個字就不自然了，默默地吃了一口火鍋裏涮的白菜。唔，確實是臉紅系統出了故障，聽到這個詞都不會變紅了。
江楚毫不留情地吐槽：“你們就是把高中的課桌搬到了大學裏，能不要這麽無聊嗎？”
“哼，多嘴。”秦越理都不理她，一邊在辣鍋裏涮了兩塊毛血旺：“你今天怎麽沒什麽胃口啊？都沒怎麽吃，不是挺喜歡吃這個的嗎？是不是剛剛燙得太老了？”
“還好吧，就是今天有點熱，看著辣鍋裏的油有點沒有胃口。”
“哦。”秦越將已經撈起來的毛血旺放到了自己碗裏，然後又夾了兩片在清湯裏燙了一會，然後放到了古依漪面前的盤子裏，轉頭看了看江楚：“你也別老是天天在外面瘋，自己也要多想一下。依漪是學精算的，該考的證都有準備了，平時也會去當個數學家教什麽的，這多好啊。你
雖然學得是服裝設計的，對口的工作經驗很難積累，你也多少上點心，別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外頭瘋，畢業的時候什麽作品啊經驗啊都沒有，你要怎麽辦？”
“秦越，我求你了，好不容易老媽不在跟前，你就少嘮叨幾句。”
“哼，對你就不能放松警惕。還有，你這天天在外頭瘋，你一個女孩子也不怕晚上出事？你要是出去活動好歹也要和朋友結伴啊。”
“是是是，可我這不是來順道來看你們嘛，帶朋友多不方便啊。”然後，江楚又繼續挑事：“嫂子啊，你看你眼光多差，你這完全找得是個事兒媽啊。你說你一個青春漂亮的小姑娘跟他這耽誤幹嘛呢？”
“我也覺得啊，我也不太想得通呢。你說他只會拉著我上自習這麽一件事，我怎麽就傻傻跟著他這麽混了一年呢？加上高中，我跟他完全就是好好學習了四年多嘛。以後別人一問我和你戀愛都有什麽難忘的事，我完全可以用特別官方的宣傳詞來回答：‘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秦越在一邊壓根不參與對話，只專心燙三個人的菜，江楚在一邊繼續開心地挑事兒：“就是這樣，快分快分，這也太沒有激情不浪漫了。”
“嗯嗯，分手之前我們是不是要去學校要個獎金啊？這是多模範的情侶啊，不給頒布一個優秀情侶獎都不人道。”
“誒誒，這不對啊？不都說要分手嗎？你弄個優秀情侶獎是什麽意思啊？”江楚特別亢奮：“古依漪你別這樣啊，做我嫂子真沒這麽好。”
古依漪臉頰抽了抽，可是和江楚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臉紅系統運行得格外遲鈍，憋了半天沒找到正確路徑，最後也沒紅起來。秦越覺得這話有些過分了，語調壓得有點低：“江楚，開玩笑註意一點分寸，別過了。”然後往古依漪的盤子裏又放了一些菜：“依漪，你別理她，她瘋得太厲害了。還要再加別的菜嗎？”
“你怎麽不問我呢？”
“哦，你不是準備減肥嗎？大晚上的吃什麽啊？”秦越甩都不甩她。
江楚下巴揚了一下：“我身材這麽完美，減什麽肥啊？你怎麽不管你女朋友啊？”
“我女朋友多好啊，增之一分則太腴，減之一分則太瘦，管住你自己就行。”古依漪的臉紅系統終於重新啟動，然後，——砰”——爆發式的發作，直接導致她的臉紅到不能看了，嚶嚶。啊啊啊，這兩兄妹能不能不要這麽說啊，埋下頭吃菜吃菜，卻又忍不住低頭微笑。
江楚簡直目瞪口呆，說出了古依漪埋在內心羞於啟口的吐槽：“秦越你不是被附體了吧？怎麽長得這麽臭不要臉了啊？”如果把江楚自己也捎上就更完美了。
“我自己女朋友我不看看你啊？你不是那麽多追求者嗎？來我這裏挑事是閑瘋了吧？”
“談得沒意思就不談了唄。那些男生要是跟你一樣哄女朋友我就壓根兒不會跟他們有開始。”
“你今天是不是還過不去這個話題了啊？”
“......”
兩兄妹吵吵鬧鬧地吃完飯，秦越先帶著江楚將古依漪送到了宿舍樓下，再壓著不情不願地江楚走出校園，準備送她回去。
晚上秦越回到學校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到了古依漪的宿舍底下，手裏提著一袋水果。等古依漪下來之後，秦越走上前摸摸她的頭：“要不要去學校裏走一走？”
“好啊。”古依漪打量了一下自己，覺得自己的衣服鞋子還挺合適，所以點了點頭。
秦越提著水果，牽起古依漪地手慢慢在校園的樹影下。校園裏漫步的情侶很多，他們在兩人的身邊的交匯又分開，偶爾有幾句話飄進他們耳朵裏：有的正在撒嬌，有的正在海誓山盟，有的正在爭吵，有的直接用親密的接吻來宣誓愛情。
“肚子會不會不舒服啊？剛剛吃完飯就送你回宿舍了，都沒有陪著你走一走散一散。”
“哦，挺好的啊，我自己回宿舍也做了一組無氧。”古依漪看看秦越的臉色，感覺他的目光有點零散，好像在想些為難的事情：“怎麽了？好像在想些什麽事？”
“你會不會覺得跟我在一起很無聊啊？剛剛江楚還教訓我了，說我做得太不夠了。”
“哦，怎麽，覺得自己對不起我了？你不一直都這樣嗎？一直拖著我讀書啊，我以為讀書自習是我們在一起的必要條件呢。”古依漪在一邊笑，看到秦越的驟然變色，才又緩緩地轉移話題道：“你手裏提的水果是怎麽回事啊？”
“哦，你不是喜歡吃水果嗎？今天我看江楚校門口那家水果店裏的芒果打折，我看著很新鮮，就多給你買了幾斤。”秦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古依漪幹嘛要這麽說，還是順著古依漪的話來回答。
“江楚的學校也不算太近啊，總有四五站路，提得累嗎？”
“不會啊，這幾斤水果也不重。”
古依漪扒過袋子看了看，袋子裏的芒果聞上去帶著淡淡的清香：“你要不要給我提一會？”
“我提著就行了。你是不是想吃了？那邊有垃圾桶，你拿一個到那邊吃去，我兜裏好像還有紙巾。”
“沒有，”古依漪笑著摟住了秦越的脖子：“我跟你說過我生父經常家庭暴力吧，我特別討厭這樣的人。我覺得你能這樣對我體貼關懷，我就覺得很滿足了。有時候很多人能夠甜言蜜語，但是不會像你這樣給我提水果，我覺得這袋水果裏的心思很重要。”
“謝謝。”秦越手裏提著水果，只單手摟住古依漪的腰，深深地吻住她的額頭。
風輕輕，雲淡淡，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很是親昵，彼此蹭一蹭對方的面龐，兩人的嘴唇正在靠近，秦越卻踉蹌了一下。古依漪察覺到了：“頭又開始暈了嗎？”
“有一點。可能是這段時間功課不容易，又要準備考六級，所以容易頭暈。”
“那你先別考六級了，這一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學校規定四級過了就能畢業，你大一都已經拿到了，六級也不是一定的。”古依漪手壓住了秦越的太陽穴，輕輕按壓著。
秦越輕輕拂開古依漪的手：“我們說好了的，大二過了六級，大三還要準備托福考試呢。我覺得我能撐住。”他將古依漪的手牽在自己的手裏：“依漪，我先送你回去好嗎？對不起，我很想回宿舍休息了。”
“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賀喜大寶貝給我炸的地雷，愛你喲（づ￣3￣）づ╭?～
☆、突變
古依漪沒有很在意這個小插曲，不過秦越最近的身體開始變差，頭痛的情況時有發生，有一次吃著飯的時候直接吐了出來。古依漪輕輕拍著他的背，勸秦越去醫院看看。
不過古依漪第二天要上課，江楚也有別的活動，古依漪覺得有點不放心，還是給邊傑打了個電話，請他陪秦越去醫院看看。
從醫院回來以後，秦越的表現就有些怪怪的，時常躲躲閃閃地發短信。古依漪覺得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秦越的身體狀況出了問題，她打電話給了邊傑：“小便，你上次不是陪著秦越去醫院了嗎？他檢查結果怎麽樣啊？”
邊傑那邊明顯有些慌張，故意做出古怪的聲音：“餵，餵——誰呀？我在隧......道......裏，我等會打給你。”
古依漪只覺得莫名其妙，心裏萬分困惑，更加害怕是不是秦越出了什麽事情，她再次打電話給秦越，秦越的聲音不太對頭，卻沒有跟她說什麽：“我現在和江楚在一起，我回頭聯系你可以嗎？”
“你聲音不太對頭，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古依漪覺得不是自己敏感，是真的有一些什麽事情發生了。
“哦，江楚出了點事，她跟男朋友分手了，這會心情不好。”電話那邊江楚確實哼了一聲，嘟囔一句然後沒有聲音了。
古依漪掛掉了電話，她真的覺得秦越出了一些事情。首先，江楚在感情上很隨性，至今都沒有遇到一個讓她特別心動的人，從來都是合則來不合則去。就算江楚真的有什麽感情動向，她也絕對不會和秦越分享，他們兩兄妹以前的關系很有些冷淡。好幾次，江楚是給她打電話讓她陪著的，在古依漪回去之前還特意叮囑她不要告訴秦越。
古依漪覺得心裏很慌，她很怕這種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狀態，但是她又真的有這樣的感覺有些事就在她眼前上演，她知道，她什麽都可以感覺到，卻又什麽都不知道。
從M大所在的海市回京市要坐一、兩個小時的火車，並不算太遠。可是春運的時候，還是非常的可怕。可怕的原因在於，車上的人太多。
因為秦越最近身體不太好，買火車票的任務落到了古依漪和江楚身上。雖然只有一兩個小時，她們還是決定搶軟座回去。理想是美好的，可現實是她們兩個守在電腦前很久，也只搶到一個軟座，只能無奈地買了兩張站票。
上了車，車廂上擠得密不透風，他們原來訂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個人，看到他們來了這才離開艱難地挪到一邊去。古依漪和江楚都讓秦越坐，秦越不答應，他讓兩個女生輪流坐著。三個人一下子有些僵，身後的人不停地推搡著，還有人嘟囔：“快坐下吧，別占走道上的位置。”
最後，秦越按了按江楚的肩膀，強硬地讓她坐到了座位上，然後將三個人的行囊都推給了江楚。
接著，秦越張開雙臂，將古依漪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古依漪覺得有些難為情，她第一反應是想退開一些，可是秦越的雙臂如同鐵鑄，將她牢牢地拷住：“依漪，人多，我們兩就這麽抱回去好吧？”
“嗯，抱著吧。”古依漪擡高兩手也環住了秦越，她的臉埋在了秦越的肩頭，鼻端縈繞著的全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們兩個表現得如此肉麻，周圍的人都回過頭帶著暧昧、歆羨和調笑的目光。多看了兩眼，雖然他們還是用這樣肉麻的姿勢擁抱著，看客卻也沒了耐心，又轉開了目光。
奇怪的是坐在軟座上的江楚，她平常沒什麽都喜歡調笑兩句，今天看客都好奇了她反而很神奇地一句話都沒說，也沒看著她們兩個，老老實實地圍著所有的行李，然後拿出手機開始刷。
古依漪的手收緊了，她的指尖隨著人群的擁塞摳入了秦越的背裏，身體更加是密不可分的貼合著。
她的一呼一吸之間也全是秦越的味道。
她感覺到秦越在親吻她的發，布滿了灰塵的發，他的唇在發間游移。
古依漪也輕輕側擡面龐回應著。她將唇貼住秦越的脖頸處，脆弱的動脈就在她的唇齒之下起搏，她沒覺得有多臟，也忘記了周圍的人山人海以及他們帶來的尷尬，她只是親吻著他敏感的脖頸。
秦越沒有退縮，他將自己的脆弱暴露給她，脆弱的肌膚下私密的起伏訴說著最纏綿的情人私語。
周圍的人將空間擠壓幹凈，呼嘯的列車關上了門，輪胎載著被壓縮得緊緊的列車型鐵皮人肉罐頭飛奔向前，山川樹木被甩在了身後。
他們兩擠壓得更緊，想分開都沒有辦法。
他們緊緊相擁，從一開始的深情擁抱，到身體的僵硬後無法動彈，想分開都沒有無法分開，彼此的身體幾乎要陷入到對方的身體中去，從自主感覺的纏綿逐漸發展成為麻木，到最後的松弛和習慣，他們都有一種錯覺好像不會再有片刻的分離，在春運的火車上已經呼吸相連，連呼吸的節奏都趨於一致了。
火車停了幾個站，車上的人松散一會然後又重新變得擁擠，身邊的人也跟著換了兩輪。可是他們還是沈默地擁抱著，只是擁抱。
古依漪知道有些事情不對勁了，可是面對虛無的又明確知道絕對會到來的未知的未來深深恐懼，可是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是更深更深地抱住面前的這個男孩。
到要下車的時候，他們的手臂都有些僵硬，不約而同地甩了甩，然後相視大笑。
江楚帶著一種高深莫測地表情，繼續沈默地跟在他們兩身邊。古依漪的媽媽不在本地，但是秦越的父母已經到了。秦越擁抱了一下父母，然後將妹妹和行李送到了父母的車上：“我先送一下依漪，我把她送回家就回去。”
交流完之後，他牽著古依漪地手一起順著人流走，走到了公交站。還沒到最後的一站，秦越沈默地站起來，拉起古依漪：“身體有點麻了，活動一下，走兩站好不好？”
冬天的京市很冷，是那種彌漫著水汽的融入骨子裏的冷。秦越將古依漪的手包裹在手裏，他的手也並不是很熱，溫溫的，暖不起兩個人。秦越將古依漪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兩個人的手在他的口袋裏交纏。兩個人的話不太多，偶爾笑一笑。
“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啊，跟我在一起。”兩個人走到了古依漪所住的小區的樓下，秦越很突兀地說：“我什麽浪漫都沒有為你制造過。”
“你現在做的我覺得就挺滿足了，”古依漪對著他微笑：“你既然已經想到這個問題了，浪漫什麽的，以後時間還長，以後多做一些啊。江楚那麽古靈精怪的人可是你的親妹妹，我看好你哈。”
秦越沒有捧住古依漪的頭，他的手指插在她的發間，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望進了她
的眼睛裏：“嗯，時間還長啊。”
“回去好好洗洗，今天擠在火車上一頭一臉的灰你還這樣，多臟啊。”古依漪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我們都這麽折騰一路了，你現在才提醒我啊？”秦越笑笑：“快回去吧，今天可累了。”拍拍她的頭，轉身走了。
古依漪回了家，媽媽也很久不回家了，家裏的窗戶和門雖然關得嚴實但是還是積攢了一層灰，空氣都帶上了暈染的薄灰色，還捎帶著一種隱約的黴味。古依漪嘆口氣，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家裏的窗。
家裏的餐廳的窗戶對著樓道的入口，她就這麽拉了一下窗簾，然後就開始咳嗽，快速地把窗戶推開。她隱約掃了一眼，隱約看到了秦越依然站在樓道的花園裏。他們家的樓層很高，但是她依然看得見秦越的目光，就那麽盯著這裏，如同燃燒的火焰，明亮而充滿能量。
古依漪只覺得心裏一慌，她又把窗簾合上，人躲在了窗簾後面。她不知道秦越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或者是一直沒有離開。
兩個人一直沒有見面，直到三天後。秦越約了古依漪到他們校門外的甜品店，他等在店裏的一個角落裏，他們總是在這個甜品店裏討論功課。
古依漪接到邀約的時候就本能地覺得步履沈重，但是她還是特意做了妝扮，化了一個粉嫩的眼妝，穿了一件修身的紅色大衣，顯得喜慶而美麗。臨出門之前，她對著門口的鏡子照了照，看上去還是粉嫩的青春少女，可是嘴角卻不自覺地耷拉著。
秦越一如既往地提前到了，他卻是一身黑衣，像披了一層殼。
在古依漪進來的時候，秦越帶著一種目無表情的面具，但是眼睛裏的情緒卻又格外的澎湃，他非常突兀地直接開口：“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古依漪的大腦沒有反應過來。她覺得心裏沒著沒落的害怕找到了理由，可是頭腦依然反應不過來。她覺得自己只憑著最本能的反應再進行問答。
“我愛上別人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們分手吧……”說完這句話，秦越快速地不回頭的跑了，但是他始終高昂著頭，把自己的背影演繹成一座永垂不朽的豐碑。
古依漪完全的反應過來：愛上了別人？分手？……這是什麽呢？怎麽聽著這麽亂這麽不懂？是國文英文還是法文德文日文西班牙文俄文阿拉伯文還是還是火星文？怎麽聽不懂呢？
然後，混亂的還沒有理出思緒來，眼淚忽然地就排著隊往外擠。
誒？怎麽哭了呢？為什麽會哭呢？是聽到了什麽不好的話麽？可是剛剛的明明就是有聽沒有懂啊。
在火車上連著幾個小時的擁抱，他的脈搏在她的唇齒間躍動，他的唇在她的發間游移，他溫溫的手交纏著她的，他站在她家的院子裏目光如同燃燒一樣地看著她家的窗戶......
古依漪直覺早就知道了又這麽多這麽多的不對，可是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她還是眼淚剎不住的哀慟。秦越說的理由她不信，她一個字都不相信，可是卻又真的傷了心。
這個點，高三生大概在學校，不過還待在課堂上，甜品店裏空蕩蕩。冬日斜射的陽光，哭泣的紅衣少女，秦越所留下的甜品空杯，怎麽看怎麽都是經典的失戀構圖。
古依漪晃蕩著茫茫然搖出了甜品店，晃晃悠悠地走在馬路上。
走啊，走啊，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只知道周圍有很多很多的人，他們走來走去，有的不小心會碰到她。
她習慣性地穿著高跟鞋出來的，雖然走得跌跌撞撞，可是一次也沒有摔倒過。她學會穿高跟鞋是和秦越在一起的那個暑假，她走得踉踉蹌蹌，秦越在一邊半攙著她慢慢習慣。
可是，她學會了穿著細高跟優雅地走路和奔跑，卻只看到那個人離開的背影。
還有高中放學後帶著小甜品香氣的自習......
還有......
他莫名其妙地走了，只留下這麽多無法處理的回憶。
古依漪含著眼淚亂七八糟地想著，茫然地走著，直到眼裏撞進了大片的綠色，是馬路公園裏的小樹林，也是約會的聖地。
在剛剛收到分手通知的情況下，這樣的一片小樹林真的是刺激到了悲痛的古依漪，她好像總算明白過來在甜品店秦越說了些什麽。慢慢地挪進了小樹林裏，在戀人們互相擁抱、熱吻的石塊上坐下來。
冰涼的石塊，傷痛的內心，裏外的煎熬，古依漪的淚水洶湧著。
古依漪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家的，她接下來的時間都過得渾渾噩噩的。
“依漪？”有一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古依漪在淚眼朦朧中擡起頭，看見一個女生站在她的面前，是好久不見的謝嬈庭。
“小庭！秦越......秦......越......他，分......分......分......分......手。”她眼淚把妝全部哭糊了，顯得特別的滑稽，她一邊滿面淚水，一邊哭到打嗝，話已經說不清了。
“依漪，乖哦，不哭，不哭......依漪，我們不哭啊......”謝嬈庭抱住了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
她從包裏抽出紙巾，幫她擦拭眼淚，擦完一張又一張，知道整包紙巾通通用掉，只好用袖子小心地擦拭著。
古依漪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發不出激昂的聲音，眼淚卻一直沒停，還不時從嘴裏蹦出一個又一個嗝來。她感覺自己的氣都被堵在了胸腔裏，整個人都覺得受不了。
謝嬈庭默默地摟住她，她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怎麽會這樣呢？我不意外我和邊傑會分手，但是我一直覺得你和秦越會一直一直在一起，你做了那麽多，你們在一起那麽久......”
是啊，本來以為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從來不知道原來一輩子這麽長，在一起的時間卻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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